“你当真知道我有多喜欢你?”
江照雪敷衍地‘嗯’了一声。
“不要骗我。”萧濯低声重复道,“阿雪,不要骗我。”
江照雪缓缓勾起了唇。
他自然没有骗他,知道是一回事,接不接受又是另一回事。
没有任何一个人不会为观星台着迷
次日清晨,雨便停了。
江照雪赶在早朝之前进了宫,将雍州查到的所有事,事无巨细禀告。
宣熙帝龙颜大怒。
涉及贩卖私盐的雍州大大小小官员总共七十二名全部废黜收押,杖一百,关押三年。
三日后,端王萧霁暗中培养先太子余孽试图谋反之事终于证实,朝野哗然。
江照雪受封刑部侍郎,并接下了处置端王的圣旨。
“朕念及他年幼失恃,又是手足里最小的,不像先太子那般——”
御书房中,宣熙帝坐在皇位上,话锋突然顿住,叹了口气,“罢了,有时朕也会羡慕江爱卿这般自在儿郎,不像朕这般孤家寡人,就连唯一的手足都保不住。”
都说年纪大了,便容易心软,但江照雪并不会的就以为,这位凭借一己之力扳倒先太子的帝王会与他诉说衷肠。
听完敷衍几句便罢了。
但江照雪连敷衍都懒得,若他敷衍了,这位陛下还会以为他也学会了阿谀奉承那一套。
“陛下,贵妃娘娘做了一碟荷花酥,在殿外候着。”太监总管推门走了进来。
“知道了,江爱卿先退下罢。”
“臣告退。”江照雪将处置萧霁的圣旨揣进袖中,转身踏出殿门,与殿外的贵妃迎面相撞。
“这不是江大人么?”文贵妃笑着走上前,瞥了眼他袖中露出的明黄一角,“当真是大忙人,刚升了官,又得去为陛下办事?”
江照雪点了点头,没有再说什么,抬步走下台阶。
在下面候着的无杳连忙走上前,回头看了看,小声道:“贵妃娘娘的眼神跟夹了根刺似的。”
“习惯便好。”江照雪淡淡道。
自从他当众拒了陛下的指婚,这位贵妃就从未将他看顺眼过。
“大人,分明那萧昭受了刑都不肯承认与端王的关系,为何陛下还说是证据确凿呢?”无杳问。
江照雪斜睨了他一眼,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他承不承认不重要,陛下愿不愿意相信才重要。”
“况且,让萧昭刺向他皇叔的那一刀,他不是没刺下去么。”
“哦……”无杳想了想,道,“对了,方才老爷与几位朝中大臣从御书房偏殿出来,见到奴,便让奴嘱咐大人,升官的宴席定在今日下午,请帖前两日便送出去了,大人切莫缺席。”
“嗯。”
江照雪对所谓的升官宴不感兴趣,心中始终惦记着圣旨上待他处置的端王。
“诶,大人,这便是观星台罢?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华丽的屋子呢。”
江照雪抬眸,顺着无杳艳羡的目光望去。
观星台屋檐四角的琉璃灯罩随风晃动,黄金瓦反射着刺眼的阳光。
夜明珠反而黯然无光。
路过观星台再往前,便是诏狱。
所有罪大恶极的囚犯,都会关入诏狱严刑拷打,然后残留着一口气,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,看着铁窗外的黄金顶逐渐死去。
唯一值得庆幸的是,当初的江家不曾入诏狱。
江照雪至今记得那则萧濯亲手写下的圣旨——‘念及往日情分,押入大理寺即可。’
真是令人发笑的往日情分。
思虑间,他已走到诏狱大门前,阴冷潮湿的气息丝丝缕缕从门缝里飘出,顺着袖袍口子钻入,凉至心底。
“皇宫重地,擅闯者杀无赦。”看守大门的骁翎卫拦住了他的去路,“这位大人,入诏狱需陛下手谕。”
江照雪从袖中摸出明黄圣旨,淡声道:“奉旨接管端王谋反一案。”
骁翎卫确认圣旨无误后,侧身让开路,却拦住了无杳。
“大人自己进去便可,若有指示,可唤在牢中巡逻的骁翎卫。”
“嗯。”江照雪转头看了眼神色担忧的无杳,“在此处等我,很快出来。”
前世今生,他皆是第一次进诏狱。
前世时,萧濯倒是喜欢待在诏狱里,每一个胆敢忤逆他的反贼,最后都是由他亲自料理。
但这些掩埋在君后狠毒的名声之下,向来无人在意。
他就是最好的遮掩,哪怕某日被人发觉诏狱里多了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,众人也只会猜测是后宫哪个姿色不错的宫人得罪了君后。
可他分明,连诏狱都不曾去过。
哪怕他好奇,萧濯也坚决不肯他靠近诏狱半步,说什么诏狱太脏,会弄脏他。
他双手染血时都不曾阻挠过,一个诏狱又何必摆出那样虚伪的担忧。
但当他穿过昏暗的过道时,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