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逾眯眸望向门外,队友的背影已经被略有几分刺眼的天光吞没,他们或许也正在外搜集线索,虽然林逾觉得满载而归的可能不大。
林逾继续打量天边葳蕤的霞光。
彼时彼刻,利斯特拉、卡拉和另两名不知名的孩子就是头顶这片天空,却被病态的父爱变相软禁。
如果没有那四位老师的造访,这些孩子是否曾经尝试眺望天色?
答案是未知的。
“您在看晚霞吗?”爱伦笑问,“是不是在想,这地方腐朽得连天空都生锈?”
“……不。我只觉得连这种地方的天空都很不错。”
林逾淡淡回答:“宇宙眼里,人类数万年的历史也不过弹指而已,它根本不在意‘文明的盛衰’。”
爱伦表情微怔,它站直了身体,低声喃喃:“竟然吗……这就是您作为‘特别之人’的答案?”
“我只是个十八岁的普通男大学生,而且常年倒数第一,犯错是很平常的事。”林逾耸耸肩膀,“我的对错不会改写任何,只会让我更加稳定地坚守在专业前100。”
林逾说罢,懒散地插着裤兜,举步向楼上走去。
爱伦笔直地站在他身后,随着林逾的动作逐渐抬头。
它问:“您要去哪?”
“嗯——”林逾懒懒地拖长尾音,像是随口敷衍,“开家长会?”
亚当的书房在第20层。
林逾是真心觉得这个设定很不友好。
诚然,大部分异能者的体能都远远超出普通人,像艾利亚斯和郁郁甚至能一口气负重跑一百层。
但队友的体能厉害关指挥什么事?
他就不能只是一枚平平无奇身娇体弱头脑派?
徒步爬高20层,好无助。
林逾一路走走停停,难得的是,由于队友四人的离开,这栋建筑似乎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死气沉沉。
先前还显得热闹的木偶人这会儿都不见踪影,楼道间只有林逾孤零零的脚步声。
——倒也不止。
当林逾走到十层以上,便隐约听到了叮铃啷当的敲打声。
像是有人在努力把钉子打入什么地方,清脆的击打声传彻楼间,林逾捏了捏发酸的大腿,不禁啧一声。
下一秒,他的身形出现在第20层的楼梯口。
“亚、当、先、生——”林逾拖着步子走到亚当的书房前,屈指轻敲。
昨晚那个可怖的大洞已经毫无痕迹,走廊里的窗户大开,暖风和夕阳齐至,唯独林逾逆光站立,伴随着那一声声令人牙酸的敲打轻轻踮脚。
每有一锤落下,他的脚跟也便落地一次。
“亚当先生,我有话和您聊。”林逾的手指抵住门板,没等房中人答话,他已自顾自地将手指戳了进去。
门板上豁然多出一个孔来,林逾退出手指,矮身靠近,用一只眼向内张望:“——聊聊咯。”
视野内,就和他猜想的一样,书房内没有开灯,只有曳地的长袍包裹人形。
亚当背对着他,坐在藤椅上一下又一下地挥着锤子,对林逾的挑衅充耳不闻。
亚当只是专注地用钉子钉起一块块肤色参差的人皮。
桌面还陈列着尚未用上的各类肢体和器官。
跳动的心脏、发灰的肺叶、锈迹斑驳的肋骨……
林逾本能地想要呕吐,但第一时间压下欲望,转而用脚尖踹了两下门。
“和夏娃一体双生让你感到幸福吗?”林逾问,“是为你们的爱情感到幸福,还是为你终于掌控了她感到幸福?”
可惜亚当自始至终都没有转过头来。
林逾安静了一会儿,似乎在等待亚当的回应。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亚当的背影还是和最初一样沉默。
林逾的目光落在桌上的那只花瓶上。
五枝白花似乎变得茁壮了些,在另外四朵含苞待放的同类的衬托下,其中一枝已是盛放。
雪白柔嫩的花瓣簇拥着金色的蕊丝,它低垂头颅,仿佛即将结出饱满的果实。
规则里也尤其强调要“孩子们”来书房浇花。
“……我想现实的你已经是孤家寡人了。”林逾道,“在幻想里苟延残喘,也是那家伙赐予的仁慈,所以你才竭尽所能地拖延时间,很珍惜和考生们的经历吧?”
亚当的背影猛然僵住。
一直对他视若无睹的亚当徐徐转回头来,那张温文尔雅的相貌又一次变得出奇狰狞。
猩红的眼瞳死死盯着林逾,亚当用嘶哑的嗓音回答:“现在不是聊天时间。”
“不好意思,我想聊,所以它就是。”
林逾背负双手,倾身从孔洞里张望亚当的神情。
像是看不见亚当的怒色,他笑眯眯问:“亚当先生,您一直很孤独吧?”
“以前联考从未启用福利院,普通人要进福利院也得层层盘查,亚米德森集团巴不得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