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茶叶过期了都是无稽之谈,东卫是个浮躁的性子,蓝长忆都避免把关于饮食的事交到他手上,看那傻小子居然信了真去拿茶叶,他更加无话可说。
跟俩傻子,有什么可说的。
可惜了那包茶叶,被萧争沾着土渣子的手指头掏进去,要不得了。
捏着茶叶丢进了茶盏里,茶水,也要不得了。
蓝长忆看着西斜的日光照出来的树影,恍然感觉自己一辈子的大度恐怕都要用在这两日,他盯着那个跪在椅子上翘脚的傻东西。
真的有些无奈,也有些释怀。
长忆生来是个不受宠的皇子,自小到大蹉跎到如今,大概也只有这么个不懂规矩的人敢没大没小,愿意不厌其烦的说那些看似没用的话。
“你看。”
蓝长忆很给面子转过视线,眼前是自己最厌烦的画面,那些茶叶歪七扭八被他抖落的到处都是。
桌子上,杯子里飘着泡着,难受至极。
“你要不看着山可马上要塌了,水面上飘的那个小船也要翻。”
明明知道傻东西在胡说,可蓝长忆已经被拘在皇城里二十多年,也注定要在这里被拘束一生。
不论他的身,还是他的心。
他看不见母亲曾经向往的那些高山,也不曾坐过游过真正的河流的浮船,长忆还是拧着眉头想去看一眼,看着那杯平平无奇又糟心的茶水。
一根手指戳在茶杯上头。
“这像不像个山。”
那是一撮堆在一起的茶叶,蓝长忆盯着那根手指晃了神,余光却真的好似看见了一座山。
像。
那根手指头在他的注视下围着小小的茶盏转圈。
“哎,这是山,这是湖,依山傍水看着可真像外头藏在峰峦里的江湖。”
多拙劣的谎言,可那么清晰明显的让人能听出来,这是在讨好,是为了能让他能有一点开心。
萧争在胡说八道,蓝长忆却真的有些动容,嬷嬷走后就再没有人给他讲一些浅显的道理,告诉他该朝哪个方向走。
茫然摸索的日子过多了,长忆也觉得很累。
他再抬起视线,对上了萧争认真的大眼,比那张通缉画像上更灵动。
他突然也懂了太子为什么对这个人穷追不舍。
美色易有,诚挚难寻。
“茶里有山水,飘的落的都不要浪费。”
“身上有灰尘,那是世间给的痕迹,干净脏污,香香臭臭反反复复,那才能证明你来过。”
来过。
蓦然蓝长忆才懂自己为何活的那么苍白,因为他从来没想过要证明自己来过世上一遭,他只想快些把这一生过完,自此消弥世间。
“二哥,你脏了也是你。”
这句话让蓝长忆心头紧缩,他自幼被人嫌弃是灾星,是祸害,所有人都敢在背地里辱骂他低微,不配。
爱他的母亲早逝,唯一心疼的嬷嬷也悬梁在眼前,长忆孤独等了那么久的岁月,终于在今天听到了这样一句独属于他的安慰。
那一瞬间他甚至湿了眼角,只是迅速撇开视线看着晃动的树影,把眼里的酸涩咽了回去。
这一刻,他居然有了种想将这个人留下的冲动,却在耳边响起了句嘟囔。
“蓝慕瑾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那股子冲动缓缓平复下去,他头脑清醒了那么多年,也不会在往后的任何一刻犯了糊涂。
“给他找处住下。”
晚膳时,蓝长忆特意让北卫把萧争叫了过来,他性子早已经养成孤独,并不知道怎么去表达感谢,只能隐约去表露那么一点点善意。
可仿似萧争回馈给他的善意却更多,毫无芥蒂的掏出了身上的所有东西,甚至将应该藏起来不为人知的暗器都没打算隐瞒。
萧争大方把自己携带的解药留下了,蓝长忆想看看那个小木牌上是什么,若是萧争的生辰,那他就在那日送他份生辰礼。
可他又恍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,那是别人随身携带的东西。
而萧争连想都没想就塞给了他,长忆看见上头篆刻的原来是“平安”。
木牌上也有一些灰尘,好像是掉在了地上又捡起来的,但是那薄薄的灰尘却并没有让他再觉得抵触至极,是那么轻,那么干燥,并不像嬷嬷鞋底潮湿的污泥。
一点也不脏。
蓝长忆把那看不见的灰尘攥进了手心里,也默然在心头许下承诺。
“平安。”
番外述长忆,终
萧争还给他当面制了一碗冰,对那本应该隐瞒的秘密大方的让人恐慌,蓝长忆对萧争表达的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感到慌张,甚至羞愧。
他真诚,活泛,纯澈,像一颗温热的暖阳。
他为什么这么好?
好的让人自残形愧,那点不明就里的情绪刚起,很快就被萧争跳脱的行为给冲淡,蓝长忆挂着笑,在心里感叹如果永远都有这么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