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天爷甚至不愿意再给他一次在梦里补偿夏眠的机会。
凛冽寒风卷过,日记本摊开在最后一页。
大段的墨迹被水痕晕开。
【好想和陆先生结婚啊。】
【哈哈,我可真敢想啊……】
陆司异闭上眼。
思维在黑暗中渐渐归于沉寂。
冬日
不对劲的感觉,是从谭柏臣回消息速度变慢的时候开始产生的。
不过夏眠本就不是多话的人,他也不会多加干预别人的生活。就算他和谭柏臣是恋爱关系,他们仍是独立的个体,尊重与理解是不可或缺的。
昨天谭柏臣玩了一晚上的游戏,到今天中午才回复他的消息,并将晚上生日聚会的地址发了过来。
柏臣:【眠眠,你下课了自己过来行吗?我一堆朋友在这,不太方便走开。】
夏眠:【可以,我打车去。】
柏臣:【啊啊啊终于可以让那些狗b亲眼看看我全世界最漂亮的老婆了!!嘿嘿,估计他们全得羡慕死我了……】
今天是谭柏臣的生日。“老婆”这个称呼依然令夏眠不太舒服,他却难得没去纠正。
夏眠生得很漂亮。
见到他的第一面,许多人会像谭柏臣一样,被惊艳到失语,短暂地失去思考能力,搜肠刮肚也只能找出“漂亮”二字。
他也绝对称得上一声“漂亮”,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不会有任何异议。
他的漂亮不是雌雄莫辨的中性美,他看起来的模样毫无疑问是男生,然而肌肤瓷白细腻,各个五官都精致得不像话,初看惊艳,细看着迷。
尤其是那双茶色的杏眸,清澈明亮,熠熠如最上等的宝石。
“夏眠,你找什么啊?我这儿都听不见了!”
作为室友,夏眠安静、寡言、爱干净,在一群粗糙的大学男生中是那般格格不入,堪称完美室友。
今天的他却一反常态,把自己大包小包的东西翻得悉悉簌簌哗啦啦地响,就连头戴耳机的王澎也不得不暂停游戏,瞪视过去。
“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吵你的。”夏眠立马停下动作。
眼下,夏眠明显遇到了麻烦,碍于不能打扰室友,他的双手交握在胸口焦灼地挠着彼此,眼睛无声地到处瞟,像是在寻找什么。
王澎见夏眠垂下纤密的羽睫,那被打扰的火气没来由地散了个一干二净,他撂下耳机,起身过去问:“你丢了什么东西吗?告诉我我帮你一起找。”
夏眠摇摇头:“没丢什么……就有双鞋子我忘记放在哪里了……”
王澎问:“是什么鞋子?说不定我看到过。”
夏眠不想麻烦人,此刻却只好告诉他:“……是一双新的aj,上周快递寄到的,我检查完就把它放回鞋盒里包好了。我一直放在桌底下,很显眼,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找不到了。”
夏眠对待室友礼貌又疏离,和他们相处融洽却没有深交,平时的交流也少。
但那双aj,那可是价值他们好几个月生活费的限量款啊!
那天他们难得向夏眠多打听了几句,夏眠只腼腆地摇摇头,说是要送给朋友的礼物。
可羡慕死他们了。
“对了!”王澎想着突然惊呼一声,“今天上午我正吃泡面打游戏呢,突然夏景明来我们宿舍了,说落了东西在你这里。是不是他拿走的?你看看手机,说不定他给你发消息打电话了,但你在上课没看到。”
夏眠很感激室友的好心,却清楚他的手机上没有任何未读消息和未接来电。
他是哥哥,从小到大总要谦让弟弟,俩人相处得一直还算融洽。夏景明时常从他这里拿点小工具小零食,也不会多此一举打招呼。
夏景明可能不知道这双鞋是他要送给男友的礼物,自作主张拿去穿了,现在去索要也没有任何意义。穿动的鞋不可能再做为礼物送出手。
夏眠轻叹口气:“王澎,谢谢你。”
王澎“嗐”一声,坐回自己的椅子上:“没事没事,夏景明是你弟弟,他肯定也不会偷拿你东西的。你先去问问他吧,别着急。”
夏眠无声地对着王澎的背影再道了声,匆匆出了门。
他将近五点才下课,原本预留的时间充足,可因为不翼而飞的礼物在宿舍耽搁了许久,他必须立刻出门打车,才有可能勉强赶上谭柏臣的生日聚会。
他出门匆忙,忘了戴上围巾,裸露在外的脖颈纤细而白净。
骤然平地冷风起,既卷着飘摇的落叶也卷着他单薄的身躯。
夏眠天生体温偏低。名字里带个“夏”字,然而在夏天也常常手脚冰凉。在这严寒的冬日的马路边,他就像个人型冰雕,僵硬地,孤零零立在那里,反复搓手哈气。
色彩鲜艳的出租车一辆辆飞驰而过,在他渴盼的目光中,终于有一辆灰扑扑的老式大众停了下来。
夏眠赶紧上车,活动几下僵硬的手指,立马打开手机发短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