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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可是黎宁，”

我轻声道，

“在你借我的手去对付李唯的时候，你就已经伤害我了。”

也许一开始她只是想借我的手去对付李唯，并没有打算伤害我，但我却做不到她或他们想象中那种兵不血刃的复仇，我所能做到的，只有伤敌八百自损一千，直到最后，我对李唯最有力的报复，也不过是一场近乎同归于尽的毁灭。

黎宁低下了眼睛，嘴唇微动，

“对不起。”

还是这三个字。

也只有这三个字。

“对不起，西姐。”

她没有看我，只是盯着前方的地面，又重复了一遍。

“如果你真的感到抱歉，黎宁，就请你把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，我保证不会追究你催眠我的事，至于你父亲……”

我停了停，强压下对黎耀那近乎生理性的厌恶，毕竟比起解决黎耀，找到指证老夫人的证据、避免他们在政治上的反扑显然更重要，于是继续道，

“我也会请李唯酌情……”

“不必。”

黎宁打断了我。

我惊讶地看着她，不明白她的意思——当初她催眠我，不就是为了给她父亲脱罪吗？

然而黎宁却抬起眼，目光灼灼地望向我，

“西姐，请不要放过黎耀，如果可以，我希望他牢底坐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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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怔住了。

我看着黎宁的眼睛，没有挂念，没有担心，只有满满的厌恶——

不。

准确的说，那应该是憎恨，那是即使提到李唯时也不曾出现过的憎恨。

“为什么？”

我脱口而出。

我实在不明白，明明她是为了黎耀才催眠的我，又怎么会这么恨她的父亲？

黎宁伸出了一根食指。

她低下头，将食指抵在嘴唇上，作出了一个“嘘”的手势，像是示意我噤声，我以为她要说些什么，乖乖地闭上了嘴巴，然而她却只是点了两下嘴唇，什么也没说。

“这是……什么意思？”

我问道。

她看着我，轻笑了一声，放下了手指，

“意思是……这是我们黎家的事，跟你没有关系，如果你没有别的事，就请你离开吧。”

“你！”

我被她噎住，一时语塞。她又回到了最初的态度，一身戒备，却又躲避着我的视线。

难道。

我注视着黎宁。

她催眠我，却又关心我；她厌恶父亲，却又守口如瓶——

她这样矛盾，是因为……在忌惮什么吗？

我想了想，试探道，

“黎宁，老夫人已经被保密局带走了，你放心，只要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……”

“我什么都不会说的，西姐，请你离开吧，我要休息了。”

黎宁直接别过脸去，没有给我一点判断表情的机会。

我叹了口气。

“那你好好休息，过两天我再来看你。”

我不是微表情大师，黎宁又不配合，恐怕再耗下去也不会有收获，倒不如先回去，把今天的经过跟李唯说一说，也许还有新的发现。

我转过身，刚迈出脚，背后却又响起黎宁的声音，

“不要再来了，离开华国吧，带着小瑾和小瑜一起，走的越远越好，如果……”

她顿住了。

我回过头。

昏黄的灯光下，一绺白发落在黎宁的额前，她抿着唇，仿佛刚才的声音只是我的错觉。

“如果什么？”

我来不及细想她劝我离开华国背后的用意，先追问道。

她又犹豫起来。

我也没有催促，只静静地等她开口。

“如果……你离开前还有时间的话，”

她抬起眼，望向我道，

“就请你去一趟终山吧，安乐园三排十八号，今年恐怕……没有人去看他们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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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山……吗？

终山是帝都郊外的一座山，因为风水好，所以很多帝都人都选择葬在那里，也建了很多公墓。

只是。

华族一般都有家族墓地，黎家也不例外，而安乐园是公墓，为什么身为华族的黎宁要让我去一个公墓扫墓呢？

而且。

我父母葬在老家，李枫埋在了骊园，小优还没有下葬，其他与我有关的人都还健在，那么黎宁口中的“他们”又指的是谁？

我满脑袋问号，直觉“他们”很重要，但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，于是看向黎宁，希望她给我一个答案。

好在这一次她没有再打哑谜，或许是因为告诉了墓地，我早晚都会知道答案，她看着我，轻声道，

“西姐，你还记得十八年前……你的那场车祸吗？”